星辰文艺｜李兴国：背街边的麻将声

　　不会玩麻将的我，偶尔溜达一下，听听背街边上的麻将声，感受麻将声里的鲜活，寻找一种属于我和小市民的快乐。

　　现在居住的小区北面有一条长约两百米左右的市内道路，因为有些商业的味道，又因为是主要马路支路的缘故，被我们住进小区的、操常德口音的人称为背街，意思是我们小区后面的街道。后来虽然被民政部门确定了名称，但习惯往往因为更加通俗而流传下来。

　　背街是两个小区的主入口和一个小区的后门入口，这三个小区都是在我们的小区之后开发的。背街的宽度刚好能够通过两台车，一条白色的交通实心线将背街分隔为南北。南侧是我们小区的围墙、一条窄窄的人行道和一间孤零零的小门面，门面被主人当成了麻将室;北侧零星散落几间门面，倚靠在一家曾经的国有企业的职工宿舍围墙边，可以说这个企业的职工是我们这片区域内最早的居民，追溯到改革开放前。

　　北侧的门面也有一间被主人改成了麻将室，两间麻将室大小差不多，每间麻将室都是巧妙地布置了三张麻将桌，不拥挤但绝不宽松。一南一北两间麻将室临背街斜望着，出得门来，彼此看得见麻将室里的布置和正在酣战的人们。

　　下午和晚上，是麻将玩客的天下，但玩客也是有分别的。下午主要接待老年人，不管多老，只要有兴趣，午饭以后就开门纳客，如果午睡睡得太久，就可能错过最佳进入时间，后果有些严重，那就是不能当玩客而只能当看客了。看客是很让人苦恼的，看到玩客好端端的一把牌竟然当了炮手，着急的劲儿加上后悔自己没有坐到这个位置的遗憾，恨不得将那位炮手轰走。如果看到玩客运气不好连连放炮，暗自庆幸自己今天刚好来迟了，否则这样的手气怎么也得输上一些银子。老人玩麻将很守时，一般都在子女下班回家或者孙子孙女放学回家的时候解决战斗、清理战果。至于谁在孙子孙女放学的时候回家，谁在子女下班的时候回家，老人们心里门清，多年的老邻居了，难不倒谁。

　　晚饭后的玩客要年轻很多，大都是老人们的子女。白天辛勤工作，养家糊口，晚饭后总得找个地方放松一下。呆在家里看电视是最不可取的，孩子在家做作业，做父母的看电视一定会影响孩子的学习效率。如果孩子发脾气了，就会抵触说为什么爸爸妈妈可以看电视我就不能呢?这是个难得回答的问题，无论怎么解释，都不容易说服那些有小脾气的孩子们。如果让电视机静音，有字幕的节目还说得过去，没有字幕的，那不是回到了上个世纪二十年代无声电影时期，那有什么意义呢?如此一来，不如麻将。

　　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，麻将馆的那些玩客们自然形成了一个规矩——不超时，下午不超过六点半，晚上不超过十二点。这种娱乐休息两不误的做法，让这两间麻将室见证了背街的变迁，从土路变成水泥路，从水泥路变成沥青路。玩客们的着装也从单一色彩变得丰富起来，五颜六色，不一而足。曾经自行车、三轮车大军，也慢慢被小车替代，小车的车流里充电汽车也逐渐多了起来。

　　不管时代如何变迁，麻将室和麻将声，是背街最忠实的看客和听众。谁家的儿子结婚了，谁家的姑娘出嫁了，谁家添孙了，谁家的孩子考上大学了，谁家买车了，家长里短，活色生香的小市民生活就在麻将室和麻将声里演绎着，在浓浓的烟草味、淡淡的酒香里和女人的碎语中发酵着，透出平淡中无限的满足与祥和。

　　麻将桌二十多年来的见证，续写着一个个生动的故事，虽然没有轰轰烈烈，但却接地气。背街，承载着这周围人们的喜怒哀乐，不长的路段里，写满丰盈;不宽的路幅中，刻满丰硕。

　　记忆，会将这背街的故事一遍遍重放，简单而温馨。

　　【作者简介】

      李兴国，湖南常德人，湖南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、湖南省诗词协会会员、潇湘散曲社社员，出版长篇记叙体小说《善子河》(文汇出版社，2021年3月出版)。